“全身裝扮沒有8位數不出門”“逛自家花園中途還得歇一歇”……一些“炫富網紅”終于為自己無底線博流量的行為付出了代價——近日，王紅權星、柏公子、鮑魚家姐等一批“炫富網紅”被網站平臺封禁。

對于這樣的結果，中國政法大學傳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并不意外，“這種違背公序良俗博流量的行為，一直是監(jiān)管部門的重點整治對象”。

今年4月，中央網信辦發(fā)布《關于開展“清朗·整治‘自媒體’無底線博流量”專項行動的通知》（以下簡稱《通知》），重點整治“迎合低俗需求制造炫富人設，刻意展示金錢堆砌的奢侈生活，借此吸粉引流”的行為。各大平臺近日發(fā)布不良價值導向內容專項治理公告，針對“奢靡浪費”“炫富拜金”等問題從嚴打擊。

全國人大代表、好醫(yī)生集團董事長耿福能在接受《法治日報》記者采訪時建議，加強對網紅及網紅產業(yè)的監(jiān)管，通過完善相關法律法規(guī)、督促平臺完善相關處罰機制等舉措，壓縮無底線博流量行為空間，營造風清氣正網絡空間。

價值觀扭曲

坐擁5畝庭院大豪宅，在澳門有裝修奢華的兩座“宮殿”，擁有整套帝王綠翡翠，逛親戚家5億元的豪宅，提一臺1000萬元的車……一些網紅通過在各大社交平臺發(fā)布炫富視頻，獲得了眾多粉絲。

在依靠炫富“吸粉引流”之后，這些炫富網紅開始了“致富”操作——直播帶貨。直播平臺數據顯示，鮑魚家姐近半年的帶貨銷售額超過5000萬元，王紅權星、柏公子近半年的帶貨銷售總額均過億元。

“炫富等行為只是這些網紅吸粉引流的手段，往往隨后的直播帶貨才是其最終目的。”廣東財經大學法學院教授姚志偉指出，近年來，一些“自媒體”運作模式的本質是獲得高用戶關注度，然后以廣告或者直播帶貨的形式進行流量變現(xiàn)。

朱巍指出，“炫富網紅”為了流量“不擇手段”，傳遞了拜金主義、享樂主義等不健康價值觀，不僅違背公序良俗、擾亂公共秩序，還很容易影響未成年人，讓他們產生“走捷徑”的錯誤認知。

這樣的擔憂并非多慮。《2021年全國未成年人互聯(lián)網使用情況研究報告》顯示，38.3%的未成年網民在上網過程中遭遇過不良或消極負面信息，其中占比最高的是炫耀個人財富或家庭背景（21.2%），宣揚不勞而獲、躺平思想（16.3%）等消極負面的內容。

緣起“低門檻”

“自媒體”的門檻較低，許多發(fā)布者受流量等因素驅動，發(fā)布大量低質量信息，甚至發(fā)布違法和不良信息。

姚志偉指出，“自媒體”亂象使得個體權利保障、公共安全等面臨風險。比如，通過“人肉搜索”、侮辱誹謗等網絡暴力行為，非法收集個人信息、損害他人名譽；通過發(fā)布“標題黨”文章、造謠傳謠等，散布虛假信息。

近年來，相關監(jiān)管部門一直將自導自演式造假、不擇手段蹭炒社會熱點、以偏概全設置話題、違背公序良俗制造人設、濫發(fā)“新黃色新聞”等問題作為重點整治對象。

今年1月，中央網信辦啟動“清朗·2024年春節(jié)網絡環(huán)境整治”，要求重點整治“鼓吹炫富拜金、無底線追星”等問題；今年4月，中央網信辦發(fā)布《通知》，要求聚焦“自媒體”無底線造熱點蹭熱點，制造以假亂真、虛實混雜的“信息陷阱”等突出問題，從嚴整治漠視公共利益、違背公序良俗、擾亂公共秩序，為了流量不擇手段、喪失底線的“自媒體”。

我國當前的“自媒體”監(jiān)管工作聚焦于“自媒體”內容生產端的治理，且持從嚴監(jiān)管的立場和態(tài)度。一定時期內，相關整治行動取得了顯著效果。但不可否認的是，一些問題仍然存在。

“‘自媒體’的創(chuàng)作門檻較低，內容質量參差不齊的問題無法避免，監(jiān)管機構的負擔較重；面對海量低門檻的創(chuàng)作內容，網站平臺主要通過技術審核機制對‘自媒體’的內容質量加以控制，但技術審核能解決的問題是有限的，并且可能被發(fā)布者規(guī)避。”姚志偉說。

嚴管受眾端

“‘自媒體’亂象的最終實現(xiàn)者和受害者都是用戶，因此當前應更多地從‘自媒體’受眾端下功夫，以推進網絡生態(tài)的健康治理。”姚志偉認為，現(xiàn)階段相關監(jiān)管工作有必要從強調內容生產端的治理轉向以用戶為中心的治理，讓用戶接收多元的、高質量的、合法合規(guī)的信息內容，以整治“自媒體”亂象。

姚志偉建議，網站平臺應采取相應措施鼓勵高質量信息內容的創(chuàng)作，并拓寬高質量信息內容的傳播渠道。同時，監(jiān)管部門應完善網絡治理的頂層設計，通過政策指導、制度激勵等途徑，推動“自媒體”領域由“流量至上”向“注重高質量”轉變并發(fā)展。同時，利用算法機制，使高質量信息內容得到更多傳播。平臺應優(yōu)化算法推薦，合理過濾低質量信息，提高高質量信息的權重。

朱巍認為，應逐步完善互聯(lián)網領域信用體系建設。比如，由政府建立對平臺長期監(jiān)管的信用數據檔案，通過增加平臺積極履責的收益助推平臺變更經營策略，同時由平臺對內容信用不良的用戶和MCN機構(網紅經紀公司)設置黑名單，進行限流乃至封禁，對內容信用好的給予更多推流。

耿福能建議，細化相關法律法規(guī)，加強對網紅及網紅產業(yè)的監(jiān)管。政府相關職能部門要建立長效協(xié)調聯(lián)動機制，加大對違法違規(guī)行為的處罰力度，以起到懲戒和震懾作用。推動建立網紅評價體系，鼓勵優(yōu)質內容的傳播，遏制惡意炒作和低俗內容的滋生。